Hibiku

索性将平淡劈成干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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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14】Summer Rain(1)

SUMMER RAIN


设定奇奇怪怪不喜勿点 bgm要听也可以


列车停在站台的时候,我看见窗外下起了雨。细密的水滴打在车窗上,夏日的阳光斜斜的照进来,在我展开的手心里,掌心朱红色的花瓣形胎记像是在光线里浮动,如同一幅诡谲又迷人的画。


父亲的好友在这个小镇经营着一家旅舍,说镇上神社里有着一位能人,所以父亲才趁着暑假带着全家从东京来到了这个偏远的小镇。


为了解开我身上的“诅咒”。


小镇很冷清,沿路只能偶尔看见几个行人,父亲的朋友说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愿意再待在乡下,只剩下他们这些不愿背井离乡的中年人还有被遗留下的老人。


“冬天来才好,来泡温泉的游客多了就有人味了,”他又补充了一句,“下次冬天来叔叔这里玩吧。”


窗外的雨还在下,在车窗上蒙上一层朦胧的水雾后又被雨刮器擦去,我伸出手贴在玻璃上,被太阳暴晒过后带着温热,雨滴折射的光在指尖上跳跃。


车子并不是先开去旅舍而是直奔神社,行李还在后备箱放着,我下车抬起头,鸟居上爬着青苔,灰色的石块因此而斑驳不堪,和我之前去过的神社比实在是落魄太多。


一行人在手水舍洗净手,里面的神主早已等候多时,他看过我的胎记和生辰八字后陷入了沉思,父母满心期待的望着他,企图面前白发苍苍的老人能给出他们想要的回答。


“童女转世,或是天灾,或是人祸,总之……注定活不过二十岁。”


果然。


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才十五岁,但存在诅咒这个事实在一出生就被当巫女的姑姑所指出。当时不相信自己就这么被判了死刑,拿着攒了一年的钱去做激光手术去掉了胎记,可第二天醒来它又再次出现在了手心上。我这才相信这个荒谬的“转世论调”,是我甩不掉的索命鬼魅。


父母有些失望的带着我离开了神社,但为期五天的度假计划总要继续,只是回去的路上气压低的让人喘不过气。


到如今我是已经觉得无所谓,可父母的难过却远胜于我,我说要出来逛逛,在前台借了把伞就出来了。


因为下雨路上的人更少,街边的店铺里的店员也是懒懒散散,我不断拐进眼前的每一条小路,四周人烟愈发稀少,连路边的房子看着都像没有人在居住,雨滴打在伞面上发出微乎其微的响声,没有一丝生气。


我看了眼手机,四点半,还足够我在外面游荡一会儿,便接着向前走,却看到不远处的地方,屋檐下站着一个女孩子。


“啊!姐姐!”她看见了我,很用力的挥舞着双臂让我靠近,我走到屋檐下,她嘻嘻笑着钻到了我的伞下。


“我没带伞,”她这么说,可这雨这么小,要直接走也没什么关系,她热络的挽上我的胳膊,仿佛我真的是她的姐姐一样,“可以送我一段路吗?”


我被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,缓了缓神才点头。


“真是太谢谢了,我以为不会有人来这呢,我叫凑崎纱夏,姐姐是外面来的人吗?原来没怎么见过,对啦,我家在前面的山下,”她连珠炮般做完自我介绍,又开始自话自说起来,“姐姐是不是觉得我娇气?其实是我今天刚洗完头,不想淋雨呢。”


我没有搭理她,走了一段路她又开口问我:“对了,姐姐听说过狐狸雨的故事吧?”


“知道。”


民间传说里,狐妖来到人间因为被人类伤害了感情而哭泣时,天上就会下起狐狸雨。


“我觉得不是啊,”她把手伸出伞外,“狐妖这么厉害,怎么会被人类伤害感情呢?难道不是创造邂逅人类机会的手段吗?”


她脸上严肃的表情忽的变成了一个算得上可爱的鬼脸:“我瞎编的。”


我愣了一下:“这样吗?”


“反正我是这么觉得啦,”她不好意思的笑笑,“姐姐是不是觉得我话多?因为镇上几乎没什么年轻人,所以看到同龄人就忍不住多说几句话。”


雨停了。


凑崎从我的伞下钻出来:“那就不劳烦姐姐接着送我啦。”


我莫名的失落起来。


这场雨下的太不看人眼色。


“嗯。”我转身往回走。


“姐姐!”背后传来凑崎的喊声。


我转过头,她在不远处跟我招手。


“怎么了吗?”我也跟着提高了音量。


“明天也来这里和我玩吧!下午……怎么样?”


我可不是为了玩才走到这个地方的啊……我扶额,却看见她亮晶晶的眼睛,没由来让人想起在老家看到的小土狗。


“好……”我点点头,她笑了起来,雨后阳光般明亮又不扎得人眼睛疼。


回到旅舍时我才想起来,我似乎没有告诉她我的名字,也并没有留下什么联系方式,只是以很原始的方式约定了时间地点,甚至没有一个精确的定位,“下午”到底是几点,“这里”又到底是哪里,说实话,路上的风景几乎一模一样,要在一段路上定位出一个点,实在有些困难。


“娜琏下午去哪里玩了?”吃饭的时候父母问我。


“就随便走走,好像最后走到一条没有人的路上了。”


说到这里我又想到凑崎纱夏,那条路倒也不算没有人。


“哦,那里,确实已经很久没有住人了。”父亲的好友接话道,“说起来我今天下午跟人聊天才知道,娜琏是我们镇上唯一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呢。”


“哎?”


“很惊奇对吧,没办法,现在很多人都把孩子接到城市里养了。”


“会有人住在山下吗?”


那位叔叔笑着回答我:“当然没有了,镇上的山是神社的地盘,只有神职人员会住在山里。怎么了?”


“没什么。”


那个自称与我同龄还住在山下的凑崎纱夏在说谎。


我讨厌说谎的人。


我站在小路上这么想着。阳光直直打在头顶,晒得头顶发热。


按理来说我不该来的,不仅是因为那个模棱两可的“约定”,更是因为本身对于说谎的否定态度,怎么看我都应该爽约才对。


结果还是忍不住来了,说是生活过于平淡想要寻找刺激也好,说是想站在上帝角度看凑崎想做些什么也好。


“姐姐——”


我抬起头,凑崎一边挥着手一边向我跑来,拉着我躲到了屋檐下。


“还以为姐姐不会来呢,”她眨眨眼,琥珀色的瞳孔在金色的阳光下仿佛流动的蜜糖,散发着甜腻的味道,鼻尖上还挂着细细密密的汗珠,冒失又可爱,她拍了拍背后的双肩包,“有等很久吗?我给姐姐带了好吃的。”


我心中警铃大作,骗子总是不会让你一眼就看穿她是个骗子,可我又有什么可图的呢。


我抓住她的手腕:“昨天说的是在骗我吧?这附近根本没有山,你也不是这里的人。”


凑崎的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几秒,随即脸上生出妩媚却孩童般狡黠的笑。


“姐姐,果然是童女转世,好聪明。”


天上忽然下起了狐狸雨,我看见凑崎身后生出一条赤色的尾巴。


狐狸雨是狐妖创造与人类邂逅的机会。


我又想起凑崎昨天说的这话,雨下了几分钟便停了,天边冒出一道模模糊糊的彩虹。


“你想要什么?”


我清楚的知道,我一步步的走进了眼前这只漂亮狐狸的陷阱了,她看着我,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,抱着我的胳膊,如同一个撒娇要姐姐买汽水的可爱妹妹,说出的话也像被刷上一层明亮的糖色。


“想要姐姐的性命来渡劫可以吗?”她说完,有些委屈的瘪着嘴望向我,“还有,我的家确实在山下,只是远了点,这点我没骗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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